自从慕容飞雪嫁进门后,邴萧扬一时忘了大兴城里的生意。燕绣珠去世后,又着实伤心了一回。特别是看到璎珞那痛彻心痱的样子,邴萧扬夫妻几乎日夜不离地盯着璎珞,生怕她出点什么差错,费了好大心思才安慰住这孩子。
在这段日子里,慕容飞雪对几本古书研究也不断深入,只要一有心得就马上告诉邴萧扬。每次,邴萧扬都听得十分入神,这让慕容飞雪心里暗自兴奋。
邴萧扬日夜研习古书中的武功韬略,看不懂文字之处,慕容飞雪刚好可以给他讲解。两人的感情不知不觉间增进了好多。
璎珞也慢慢恢复了颜色,天天跟着邴萧扬勤恳地学习,以期来忘记心中的伤痛。邴萧扬对璎珞疼爱有加,除了不断把之前世界的知识灌输给她,更是把自己琢磨出的武功招数都悉心教给她和曦若。
邴劼慢慢褪去了野性,变成了一个英俊的少儿郎,能正常融入邴萧扬他们的生活了。
慕容飞雪在研究古书的过程中,对邴萧扬越发爱慕。邴萧扬也发现自己对慕容飞雪经常有莫名心动的感觉。
邴萧扬近来想起大兴城的铺子一直是让邴璱姐妹、邴长风和邴蒿程等人在打理,便和慕容飞雪商量,计划尽快前往大兴城。
城里的三间铺子生意一直红火,邴萧扬跟慕容飞雪商量,把之前聘请的佣人辞退,家里平时请邴腾远夫妇帮忙打扫照看,全家人都接到城里去。慕容飞雪心中自是开心。
到了大兴城,邴萧扬也不忙着打理店里的生意,却是带着慕容飞雪在城里到处逛。慕容飞雪看中什么,只要说下那物什好,那就马上要曦若买上。当然,少不了曦若和邴劼、璎珞、邴楠姐妹等人的好处。
慕容飞雪带着邴萧扬到慕容府看望了慕容盈,又祭拜了父母和容氏。
慕容盈自从经历重大变故后,早已洗心革面,天天在家吃斋念佛,还给邴萧扬和慕容飞雪立了牌位,四时祭拜。但是慕容盈却无心打理家事,慕容府家境一日不如一日。
“萧扬哥哥,姐姐现在这样子,能不能想个办法让她振作起来。”慕容飞雪回到慕容府后,看到慕容盈现在的状况,不由十分担忧。
“慕容盈天性并不坏,只是好强,环境又影响了人生观而已,现在已经彻底醒悟了,只是一下又失去了人生目标,暂时会有点颓废或迷茫。”邴萧扬安慰道。他知道不解决好慕容盈的事情,依慕容飞雪那善良的天性,始终放心不下。
大兴城,一幢略显破旧却又有点小气派的土房前,两人正在轻轻扣着锈迹斑斑的门环。
“请问甘老爷在吗?”邴劼朝房子里问道。
“邴……恩公……快请进里屋坐。”甘福听到有人喊,急忙出来打开门,看到邴萧扬站在面前,激动地结巴起来。
“甘老爷好雅兴啊,把家里收拾得这么精致。”邴萧扬走进甘福家,看到庭室虽然简陋,但并无尘杂,家具摆放也很整洁。
“恩公莫取笑我了,还是叫我小福子听着舒服些。”甘福听到邴萧扬叫他甘老爷,感觉浑身火辣辣的。
“哈哈,甘福兄弟,是个实在人。”邴萧扬心想,要是真叫小福子,那……不由哑然失笑。
“恩公,今日登门,令我这草屋蓬荜生辉啊。”
“想不到甘福兄弟还满腹读书啊。”
“恩公取笑了,小人也就父亲在世时曾经念个一年多书,字都认识不了几个。”
“嗯,这就好。”邴萧扬接过甘福端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邴劼站在身后。
“恩公突然光临寒舍,不知道有何指教?”
“甘福兄弟,你这天天呆在家中,饮水不思源,会坐吃山空吧。”邴萧扬单刀直入。
“恩公,我也知道这不妥,但是在外面我除了流浪当乞丐,不知道做其他事,现在恩公帮小人报了仇,祖上几亩薄田也帮小人要回来了,怕到处闲逛反而守不住祖业。”
“你这祖业单凭在家里呆着如何能守得住,我到是有一个好的去处,既可以赚钱养家,又可以护住你的祖业,就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去?”
“恩公乃是我甘家再造恩人,但有吩咐小人必定万死不辞!”甘福拍拍胸膛道。
“好,有一好去处,只需……”
“恩公,要我帮忙在慕容府打下杂倒是可以,但是经营之道我却不懂啊。”
“不急,不急,只要舍得吃苦就行,经营之道,我自会派人教你。”邴萧扬笑道。
“谢谢恩公给小人指条明路!”甘福听罢,翻身便拜。
“别急着谢,我也有一事相求,就是要帮我保护好盈盈小姐,但有差池,我却要拿你是问。”邴萧扬扶起甘福,笑着拍拍他的肩膀。
邴萧扬将慕容府的近况和今后要如何打理,跟甘福细细做了交待,将近黄昏,才带着邴劼离开了甘福家。
“恩公放心,我定按照恩公的要求,打理好慕容府,保护好盈盈小姐。”甘福望着邴萧扬远去的背影,心里暗暗说道。
回到珠宝店,已是夜幕降临。慕容飞雪急忙迎了出来,曦若准备了洗脸的水。
邴萧扬简单洗了下。
慕容飞雪带着曦若、邴楠姐妹把早已准备好的饭菜端了上来,一家人围着邴萧扬边吃边聊。
“姑爷是甘福的大恩人,这甘福自是会用心照顾好盈盈小姐。”曦若道。
“萧扬哥哥考虑的真周到,雪儿谢谢夫君了。”慕容飞雪听到邴萧扬对慕容府的安排,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了。
“小事而已,谁叫她是我们雪儿的姐姐呢。”邴萧扬笑道。
“萧扬哥就是办法多。”长风、蒿程等人附和道。
“呵呵呵!”邴楠姐妹、璎珞听了,不由小声笑了出来。
看到身边这些可爱的家伙,邴萧扬心里想着,这以后都是自己最亲的人。银子当然是要继续赚的,但不管是生逢乱世还是在和平年代,自己得有真正的实力方能退而保家人平安,进而大干一番事业,方不负此生此世界。
慕容飞雪是大兴城里长大的姑娘,这大兴城的物事对她来说倒没什么稀奇之处,只是跟邴萧扬在一起高兴。她知道邴萧扬心里藏着好多事情,有空时就专心研习起那几本书来。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燥热的大兴城,下过一场小雨,虽然清凉起来了,但依旧绿树红花,特别两边河堤上的垂柳更显得清新。
邴萧扬带着慕容飞雪、曦若、邴劼、璎珞、长风、蒿程、文质、李亶、林铸兄妹、秦琅兄妹、邴常、舒定、邴楠姐妹等众人,兴步来到玉兴楼,这可是大兴城里规模最大、最为繁华的酒楼。盛馔珍馐纳四海佳宾,杜康刘伶迎五湖贵友,门上那一幅烫金对联足够看出其大气。
邴萧扬选了靠近窗口的一间雅座,山珍海味满满摆了一大桌,一边品尝美食,一边欣赏着大兴河的旖旎风光。
“曦若妹妹,别只顾着忙,坐下来一起品尝。”邴萧扬看到余曦若站在一边忙着端茶倒水,朝她道。慕容飞雪本来和曦若就亲同姐妹,她看到丈夫这么说,想拉曦若坐到一起。
“姑爷、小姐,我一个下人怎么能和主子们坐在一起。”曦若红着脸回应道。邴萧扬看出来了,这毕竟是封建时代,她们都不敢越了规矩。
“我可拿你当妹妹,你不认我这哥哥就算了。如果你非得要拿自己当下人,以后大家就都叫我上人算了。”邴萧扬打趣地笑道。
“嘻嘻!哈哈!”大家都开心地笑了起来。
邴楠姐妹、林陶儿、秦婕围了过来,一边笑着一边强拉着她坐在椅子上,余曦若才坐了下来。
吃了半响,好不快意。
邴萧扬看着慕容飞雪专心地看着窗外的风景,兴致很高,便吩附长风、蒿程、邴楠姐妹等人带着璎珞先行回去了,留下曦若和邴劼来,陪着慕容飞雪慢慢悠悠地坐在楼上欣赏着大兴河风光。
邴萧扬看着慕容飞雪飞着红云的小腮,再想想这些与自己命运相连又曾经毫不相关的可人儿,似乎有几分醉了。在现在这个小世界里,在这个家里,邴萧扬心想着,一定要让大家平等友爱,不管是富有还是贫穷,不管是今后一路顺风顺水还是波涛汹涌,这家人都要团结在一起,共赴那难以捉摸的命运。
“醉别西楼醒不记,秋梦雪儿,聚会不容易。斜月半窗还少睡,画屏闲展吴山翠。衣上酒痕诗里字,点点行行,总是快活意。长恨此身非我有,夜寒空替人垂泪。”邴萧扬不自觉把自己记得的词稍作修改念了起来。
“好,真好。”余曦若和邴劼不自觉地叫起来。
“萧扬哥哥,你这似唱非唱的,倒时好听。特别是这歌词,真是写得太妙了,这才像我可爱的萧扬哥哥吗。前面几句好理解,只是最后一句:长恨此身非我有,夜寒空替人垂泪。本姑娘实在不明白。”慕容飞雪左手半握撑着下巴呆呆望着邴萧扬,眼睛里秋波流转。
“雪儿,这些其实并非出自我口,是古人写的,我只是乱借用而已。”邴萧扬回应道,怕慕容飞雪生疑徒增烦恼。
慕容飞雪冰雪聪慧,又怎么不明白。只是最后两句听来感觉有点凄凉但又不知道邴萧扬为何这样想,自然不会继续追问的。她觉得自己的夫君早不像以前那个落魄的穷小子了,但又说不上哪里有些不对。
正当大家在聊得热闹时,突然发现繁华街道边的一个角落里,传来吵闹声。酒楼上虽听得不太明白,却看得清清楚楚。
一位老者,披褐抱琴,胡须蓬乱,脸上沟壑纵横,被几个打手似的人推翻在地。一位身着灰色粗布衣服的小姑娘,护在他身旁,虽系蒲柳之姿,眼神却毅如松柏。
突然,一个泼皮冲过去,抓着小姑娘的手想把她带走。小姑娘尖叫着,挣扎着,使劲地锤打着。老者从地上爬起来,抓住那泼皮的手,又被别几个泼皮推倒。周围的路人面面相觑,却无人敢于挺身而出。
朗朗乾坤,光天化日,流氓当街行凶,强抢民女,邴萧扬想到这些画面,心中燃起了怒火。他不畏强权,无论何时,只要见到不公之事,便要挺身而出。
邴萧扬对慕容飞雪等人低声吩咐,命她们在酒楼上等候,自己则如一阵风般掠了下去,瞬间便来到了受困的小姑娘身旁。在邴家村时,邴萧扬跟腾远叔学了一些拳脚,近年来又认真研习了武略里的功夫,武功早已今非昔比。
“住手,狗东西,竟敢光天化日之下,打伤老人,强抢民女!”邴萧扬目光如炬,锐利如刀,指着泼皮怒吒道。
“哟呵,哪里来的不长眼的东西,也不睁开你的狗眼看看爷爷是谁?”那领头的凶狠地朝邴萧扬咆哮,同时,他身边的四个打手迅速围了上来。
“这大兴城难道没有王法了吗?你们这帮混帐东西!”
“她偷了我的银子,今天必须给我交出来。王法?我就是王法。”那汉子嚣张地吼道。
“你有什么证据说她偷了你的银子?”
“证据?我说她偷了就偷了。”那人狂妄地说道,话音未落,便一拳朝邴萧扬的面门打来。但是他很快就要为他的狂妄而后悔。邴萧扬身形一晃,轻松躲过,顺势一巴掌打在那人左脸上,那人就像被风吹起的落叶,重重地摔在地上。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哄笑。
“还不给我上!”摔倒在地的汉子惨叫着。看到领头的人吃了亏,那四个打手迅速朝邴萧扬袭击过来。
邴萧扬担心伤及那无辜的小姑娘和老者,急忙挡在他们面前,准备迎战。初经这场面,邴萧扬的武力虽足以应付这几人,但缺乏实战经验,又得分神保护小姑娘和老者,心中急忙思索应对之策。
摔倒地上的汉子爬了起来,抄起一根棍子,从邴萧扬后面偷袭过来,朝他后脑直打过去。
“萧扬哥哥,小心后面!”慕容飞雪和余曦若在楼上目睹这一切,惊恐地尖叫起来。
邴劼要保护慕容飞雪和余曦若,又担心邴萧扬的安危,心中焦急不已。
就在这危急关头,一道黑影从楼上飞掠而下,准确地落在那为首的汉子身旁。汉子手中的棍子还未落下,便和棍子一同被掷入大兴河里。
砰砰几声,另四个打手也都被扔到河里去了。
“多谢兄台相救!”邴萧扬学着江湖大侠的模样,向那黑衣汉子拱手致谢。
“哈哈!兄台好武艺!”黑衣汉子朝邴萧扬回了个礼。
河里的几个人被救上了一艘花船。那汉子站在船头,指着邴萧扬等人,恨恨地说:“大胆贼人,你们给爷爷等着!”
“爷爷就在这等着你!”邴萧扬和黑衣汉子哈哈大笑。
“两位英雄,小老儿谢过了!”那老者拉着孙女,向两人深深鞠躬致谢。
“老人家,小事一桩。”两人连忙扶起老者和小姑娘,并询问了他们的遭遇。
老者自称姓仲,是北方人士,因战乱频发,带着孙女琬瑕一路南下,流落此地,靠卖唱为生。
“今天那为首的汉子说看中我家琬瑕,要强娶回家。见我们不答应,那汉子就污蔑琬瑕偷了他的银子,企图强抢她回去。幸好两位英雄及时出手相救,我们爷孙俩感激不已。”仲老爷子激动地说。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此恶行,实在是胆大包天!”邴萧扬愤然说道。
“的确是无法无天。”黑衣汉子道。
为了保护仲氏爷孙俩免受那帮凶徒的骚扰,邴萧扬和黑衣汉子遂决定带着爷孙俩上了酒楼。
黑衣汉子复姓皇甫,单字毅,早年与其父都在泉国任䖍帐下效力,但由于不能忍受任䖍暴虐行径,便带领家人偷偷南下,投靠了大朔轩辕皇帝。近日,皇甫毅受父亲之托,护送朋友南下,返回时在大兴城里逗留几日。
正当大家聊得兴起时,忽然听到楼下人声鼎沸,伴随着马儿嘶鸣的声音。邴萧扬等人向楼下望去,只见一队官兵在楼下排列整齐,刀枪闪烁。队列前方,一位公子骑着高头大马,穿着青绿色衣裳,披着蓝色披风,头戴翠黄色的花冠,风貌翩翩,颇为潇洒。
邴萧扬和皇甫毅同时注意到了公子身边的几个泼皮,瞬间明白了是什么回事了。
“两个贼汉子,给我滚下来,竟然敢欺侮爷爷的人!”那公子朝楼上大声喊道,几个泼皮也跟着起哄大叫。
邴萧扬心中盘算着,这么多人,又是官兵,如果在这酒楼上动起手来,自己和皇甫毅及邴劼三人自保应该无碍,但曦若武功弱,慕容飞雪更是不会武功,要是她们受伤了怎么办,即使今后要亡命江湖,今天也得想个制胜之策全身而退。
邴萧扬和皇甫毅正商量着要从楼上冲下去先擒住那个骑马的公子。这时,只见一位公子哥,穿着红衣服,披着红披风,头戴紫色花冠,身边跟着两个精壮的仆人,从楼上走了下去。这位公子英气更是逼人,比起骑马的公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成规公子,刚到这大兴城,就用这么大的排场迎接我吗?”红披风的公子向蓝披风的公子拱手道。
“啊,明叔,什么风把您吹到这荒僻之地来了?”蓝披风的公子急忙下马,朝红披风的公子深鞠一躬道。随后,两人低声交谈了一番。红披风的公子并未理会其他人,拉着蓝披风的公子便往酒楼上走去,几个泼皮和一群官兵傻怔怔地站在原地。
“萧扬哥哥,不会是上来寻仇的吧?”慕容飞雪扯了扯邴萧扬的衣角。
“雪儿,有我在,不怕。”邴萧扬挡在慕容飞雪前面。
红披风的公子安排蓝披风的公子坐下后,便朝邴萧扬他们这边走来。邴萧扬还在猜想这位公子意欲何为,忽然间,慕容飞雪迅速挡在了那公子面前,将邴萧扬向后一推,双眼瞪视着那位公子。看到这一幕,公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姑娘,这位是你什么人?值得你如此护着他?哈哈!”红披风的公子朝慕容飞雪大笑道,目光中透露出赞赏。
“我夫君,有我在,谁都不许动他。”慕容飞雪愤怒地盯着公子。
“姑娘,误会,误会!”红披风的公子一边解释一边拱手行礼。他一时也被眼前之女子的举动所震惊。
邴萧扬观察到这位公子仪表非凡,应非等闲之辈。只是,慕容飞雪今天的举动让他同样感到十分震惊。
邴萧扬和皇甫毅随着那位公子来到他们的酒桌旁,互通姓名后坐定下来。
红披风的公子非常善于交际,一番推杯换盏之后,在谈笑间仿佛之前的事都未曾发生过。
蓝披风的公子名叫轩辕矩,字成规,是当今圣上的孙子,轩辕泽的第五个儿子,封为南阳县侯,最近恰好游玩至江南的大兴郡。
红披风的公子叫轩辕英,字明,是当今圣上的同父异母的弟弟,封天喻侯,正好被任命为大兴郡的太守。
“明叔,多年不见,让侄儿好生想念。”轩辕矩说道。
“成规公子,几年不见,更是英俊非凡啊!”
“明叔见笑了,刚才有唐突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成规公子客气了,只是刚才公子几名手下确实有胡为之处,还望公子看在我的薄面上,不再计较这两位兄弟的不是之处。”
“明叔见笑了,这点小事何来计较,只是想弄清楚原委罢了。”轩辕矩朝邴萧扬、皇甫毅两人瞥了一眼。
“李将军,麻烦去请下那爷俩和公子的几位仆人一起上来。”轩辕泽对身边的仆人李季示意,又朝轩辕矩微微一笑。他知道这件事不当面解决好,依照轩辕矩的性格,还会找邴萧扬他们的麻烦。
邴萧扬、皇甫毅看到轩辕英有意替他们解围,又见对方是皇族,自然不愿节外生枝,于是起身向两人拱手行礼。
不一会的工夫,仲氏爷俩和轩辕矩的仆人都被叫到了酒楼上,围在酒桌周围。慕容飞雪、曦若、邴劼以及酒楼上的其他人都站在外围观看着。
“这对贼人偷了我们的银子……银子。”为着的仆人凶狠地向仲氏爷俩怒吼,但看到轩辕英、邴萧扬和皇甫毅等人,声音不由得小了下去。
“冤枉啊,大人。小民与孙女在这街边以卖唱为生,不曾偷过任何人的银子。”仲老爷子拉着孙女琬瑕,跪在轩辕英等众人面前。
“这爷俩不可能偷了他们的银子。”人群中,有几个看热闹的大胆说道。
“老爷子,快起身说话。”轩辕英连忙扶起仲氏爷俩。
“他们肯定偷了我们一锭银子,手法特别巧妙,众人自是不知。”另一个尖嘴仆人叫道。
“萧扬兄弟、皇甫兄弟有何高见?”轩辕英看那成规公子并未阻止仆人继续作恶,朝着邴萧扬和皇甫毅两人问道。
“这……肯定是没偷啊!”皇甫毅答道。
“区区小事,就此作罢吧!”轩辕矩站了起来,向众人拱手道。
轩辕英用眼角余光扫了一下成规公子,说道:“成规公子,这可不是小事。”然后又转向邴萧扬:“一个说偷了一个说没偷,这该如何是好?如果没偷,就冤枉了仲老爷子和这位姑娘了;如果偷了,那又不免冤枉了成规公子的手下,不知道萧扬兄弟可有办法断定此事?”
“就是,就是!”轩辕矩的首仆起哄道,以为自己占了先机,想让轩辕矩为他们出气,让邴萧扬和皇甫毅他们难堪。
“啪!啪!”话音未落,邴萧扬便给了那首仆两个响亮的耳光,动作迅速又快又准。
众人还处于惊愕之中,轩辕矩的众仆人正准备上前围攻邴萧扬,却见邴萧扬怒叱道:“你这个家伙,好生无趣,竟然敢在这广庭之中,偷了我的银子。”
“大胆贼子,竟敢冤枉爷爷!爷爷几时偷了你的银子。”首仆摸着火辣辣的脸骂道。
“你……太放肆了!”轩辕矩脸上露出不悦。
“两位侯爷,就在刚才,这家伙竟然偷了我两锭银子!”邴萧扬装作没看到轩辕矩的脸色变化,断然说道。
“你这贼人,怎么证明我偷了你的银子?”那仆人质问道。
“嘿嘿!你明明偷了我两锭银子,还问我如何证明!”邴萧扬冷笑道。
“明明是说这两个贼人偷了我们的银子,你却转移话题说我偷了你的银子。”为首的仆人摸着火辣辣的脸,继续阴阴说道。
轩辕矩阴沉着脸,望了望轩辕英,忍住没敢发作。
“要不是看在这位侯爷面子,我又得揍你一顿。”邴萧扬瞪了那仆人一眼。
“既然你们没有证据证明仲老爷俩偷了你们的银子,也无法证明你没偷我的银子,那我倒有个办法来证明。”邴萧扬缓缓地说道。
邴萧扬的话引起了众人的兴趣,连轩辕矩也跟着轩辕英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那就有请酒楼老板取一长条桌子来,等会三人都走到桌子边上,我自有办法。”邴萧扬朝仲老爷俩招了招手,又朝那挨打的仆人招了招手。
不一会,酒楼老板把长条桌取来。三人走到桌边。
“请三位都把手平抬起来伸开。”邴萧扬吩咐三人道,又朝轩辕英拱礼道:“有请侯爷派人帮忙把仲老爷子和这人的钱袋子都拿着放到桌子上。”
轩辕英吩咐李季照做。
“曦若过来,帮忙把这位姑娘的钱袋子也拿着放到桌子上。”
曦若走上前来照做。
“李将军,麻烦再辛苦下把这两位的钱袋里的东西均分别倒在桌子上。”
“诺!”
不一会三个钱袋子里的东西全被倒在桌子上。仲老爷子倒出一两碎银和五珠小钱,一小撮烟丝;琬瑕姑娘的钱袋子里倒出来一把小木梳和六珠小钱;那个仆人的钱袋子倒出来足足有五个银锭和一些碎银两。
邴萧扬走到桌旁,随意地翻看了三堆物什。
“两位侯爷,各位乡亲父老,看到这桌上的银两,真相已经显而易见。”
“显而易见什么?这能说明什么问题?”为首的仆人指着邴萧扬,大声质疑,他以为邴萧扬已经无计可施了,眼前的这情况,他自认为邴萧扬根本不能断定什么。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刚才声称仲老爷俩偷了你一锭银子,但实际情况是,这爷俩只有一些零碎的银子和珠子,没有任何证据显示他们偷了你的银子!”邴萧扬语气平静,但洪亮的声音足够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听清楚。
“确实如此!这完全是冤枉了这爷俩!”众人纷纷议论起来。
“这……这……我怎么知道?但这也不能证明我就偷了你的银子!”为首的仆人心里有些发虚,声音比先前小了很多。
“请看,你的这钱袋子里倒出来的银子有五个银锭,其中有两个是从我身上偷的。”邴萧扬看着他,心中暗自笑了起来。
“不可能!这些都是我的!”
“那么你的五个银锭有什么特殊标记吗?”
“都是一模一样的银锭,能有什么标记?”
“但我的银锭却有标记,两边边缘向里有凹痕。请继续辛苦李将军帮忙检查下那五个银锭,看看是否有我的。”
李季走过去,拿起五个银锭认真检查起来。
“嗯,这两个银锭确实有边缘向里的凹痕,另外三个与普通银锭无异。”李季报告道。
“那就对了,这两个有凹痕的银锭肯定是你刚才从我身上偷的,你还有何话说?”邴萧扬瞪着那为首的仆人,严厉地说道。
“这……这不可能!”那仆人露出惊讶的表情,连声否认。
轩辕矩冷哼一声,猛地给了那仆人一个响亮的耳光,怒骂道:“好了,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快给我滚!”
轩辕矩本属聪明之人,他心里明白,邴萧扬肯定是在检查银锭时做了手脚,但是对方能悄无声息做到这种程度,内力如此之深,也让他的心中升起了深深惧意。他知道自己如果再坚持下去,只会在轩辕英面前失去颜面难以收场。
那仆人遭受了责打,只能捂着脸颊,带着其他仆人匆匆离开了酒楼。
“两位侯爷,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仲氏爷俩的冤情已经洗清,我的银两也失而复得。”邴萧扬拿起桌上两个有凹痕的银锭,又示意仲老爷俩也赶紧收起钱袋。
“萧扬兄弟,今天让本公子长了不少见识,剩下的银两就全部送给兄台了,就当是对我仆人的惩戒。”轩辕矩看到邴萧扬,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修为,心中已有结交之意。
“谢谢侯爷的好意,非我应得的财物,我是不敢接受的。”邴萧扬谦逊地回应。
“萧扬兄弟,请不要客气,凭你这份侠气,成规公子心中自然十分喜欢,这点小心意难道还要推却?”轩辕英拍了拍萧扬的肩膀,笑道。
“承蒙两位侯爷如此赏识,那我就借花献佛了。这桌上的银两全归仲老爷俩,我手中的两锭银子用来支付今天的酒钱。”邴萧扬朝两位公子和众人拱手道谢。两位公子都微笑着表示同意。众人在一片赞叹声中散去。
轩辕英、轩辕矩、邴萧扬、皇甫毅等人重新开宴。仲老爷俩感激众人的解围,献上一首《向阳春》助兴。气氛热烈,众人甚是惺惺相惜。
邴萧扬看到仲老爷子带着小孙女没有固定的居所,便与慕容飞雪商议后,决定邀请他们到自己的墨斋店铺里帮忙。
“老人家,如果不嫌弃,可否带孙女来我小店帮忙。”邴萧扬带着关切的口吻问道。
仲老爷子带着小孙女一直四处流浪,他们如今听到有了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又亲眼见到邴萧扬的人品之高,心中充满感激。
“公子,小老儿当然愿意,此恩德定当铭记于心。”仲老爷子拉孙女朝邴萧扬和慕容飞雪拜了下去。
“愿意就好,愿意就好!”邴萧扬见状,急忙趋步向前,轻轻扶起爷孙俩。
经此一事,邴萧扬心中想道,这日子真像唱戏一般,今天天还果真如同慕容飞雪出门前预测的一样,遇到了贵人,逢凶化吉。看来慕容飞雪研习那些古书又精进不少。
南阳县侯轩辕矩,谈吐风趣,才华也属上品,但心思却颇为深沉。邴萧扬因为今天的事,对轩辕矩还有些不悦,只是碍于天喻侯轩辕英的面子,不便表现出来。
轩辕英才华横溢,谈吐既幽默又话里深藏珠玑,大有王者风范,让邴萧扬心生敬意。轩辕英似乎也很喜欢邴萧扬和皇甫毅,有意结交他们两位。
千金易求,知己难觅。皇甫毅经不住轩辕英和邴萧扬挽留,在大兴又多呆了一段时日。皇甫毅经常跟邴萧扬感慨,现在的朝廷偏安江南一隅,圣上早年还有北上之意,但自从闾狄来投后,就再也没有了北上的打算。这华夏何时能大一统,北方的百姓何时能脱离苦海?皇甫毅每每想到这些,都会扼腕叹息。
在这乱世中,皇甫毅的壮志豪情与邴萧扬不谋而合,两人互相激励,希望有朝一日受圣上重用,共同挥师北定中原。两人经常互相切磋武艺。皇甫毅毕竟是武学世家,拳脚功夫胜过邴萧扬,但在相互切蹉中,邴萧扬的武艺不知觉间又精进了很多,原来好多想不通的地方都融会贯通了。皇甫毅临别时,邴萧扬把自己和慕容飞雪最近琢磨出的四象壁垒阵法传授给了皇甫毅。
邴萧扬被轩辕英的才学和见识深深吸引,轩辕英也被邴萧扬的那新新奇奇的思想和见解所折服。两人谈天论地,惺惺相惜,交往日益密切。
轩辕英知邴萧扬志向远大,前程不可估量。于是劝说邴萧扬先做了个油库吏,这虽然是个仓库管理员一样的小小职位,但相对里正来说毕竟已位列官班了。邴萧扬愉快接受了,并推荐李亶做了里正。
邴萧扬近来和慕容飞雪又从那几本书里琢磨研究了一种阵法,取名为阴阳互生阵。又在慕容飞雪的主导下,夫妻俩深研八卦阵,再加九宫之术,演练出了一种攻击迅速凌厉,防守固若金汤的阵法。在这冷兵器时代,科学布局的阵法有时在战场上发挥出来的效果是非常惊人的,这点邴萧扬毫不怀疑。邴萧扬遂安排李亶组织人马加紧操练。
邴萧扬非常信任邴长风、邴蒿程、邴文质、邴楠姐妹、林陶儿、秦婕这帮邴家村的伙伴们。
尤其是邴楠姐妹,父母去世早,跟随邴萧扬以来,非常肯学,天资聪颖。虽然她们在辈分上是邴萧扬的妹妹,实则更像是邴萧扬的弟子。
邴璱在布庄和纸业经营方面,逐渐展现出自己独特的精明之道,让邴萧扬都不得不刮目相看。邴长风虽然天资平平,但忠诚可靠,两人互相得彰,使得生意越发兴隆。
邴蒿程为人精明能干,自幼儿跟随父亲学习武艺,身手了得,对邴萧扬又言听计从。
慕容飞雪带着曦若、秦婕等人,将珠宝店经营的越来越具规模。慕容盈的情绪也逐渐好转,她经常来珠宝里找慕容飞雪,她们之间的姐妹感情似乎又回到了童年时那般纯真无邪。
有了这些人才,邴萧扬在生意方面的事情,完全可以高枕无忧了。
短短时间内,李亶、秦琅就组织了一只巡防队伍,日夜操练,把慕容飞雪和邴萧扬新琢磨的阵法操练得有模有样。邴萧扬跟慕容飞雪商量后,遂取名为莲花八卦阵。这阵法除了可攻可守,最大的奇特之处是,人少可以组阵,人多也可以组阵,外形看似八卦,但无论从哪个门杀入,进去如浩大迷宫,九死难得一生。用邴萧扬自己形容是,步步生莲花,步步暗藏杀机。
邴萧扬在粮草、器具的管理方面游刃有余。他将粮草、器具分类存放,详细登记造册,把管理职责定到每个人员。此外,他还设计了一种专门用于搬运的推车,这不仅使得粮草、器具取用方便,省时省力,而且对于出入情况一目明了,防止了有人中饱私囊。
在风景如画的江南地区,大多数普通百姓的生活都是日出而作,日没而息,全年辛勤劳作,仅为了解决温饱。邴萧扬组织邴常、舒定、邴文质、林铸等人成立了一个农事改进小组,教导他们优选一些粒多饱满稻谷进行培育,并通过反复挑选和试种,试图改良增进粮食产量。
邴萧扬从自己的帐房中拿出一定银两,鼓励乡民种桑养蚕,并组织统一收购。这位小小油库吏竟然将大兴城周边的小乡村治理的井井有条,充满生机,还为大兴城的库府充实了不少银两。
天喻侯轩辕英对邴萧扬的业绩赞不绝口。不久后,邴萧扬又被提升为传令吏。
“萧扬哥哥,快来看这泰卦,里面竟然大有文章呢。”慕容飞雪对古书中的这一卦有了新的参详,急忙跑来告诉邴萧扬。在跑动中,不小心拌到了门枕,身子直挺挺朝屋里倒去。